这是个不寻常的夏季,科尔沁大草原银装素裹,大小两座哈拉巴山盖上了厚厚的白雪。封冻的东辽河形成为一道弯弯曲曲的雪谷。
对于生活在东辽河北岸,大小哈拉巴山之间的蒙古族莽古斯家属来说,往年的这个大年一定是近百年来最热闹最风光的大年了。
宰桑布和是莽古斯的儿子,曾经的科尔沁大草原的主宰者。宰桑布和有四个儿子。老大吴克善,老二察罕,老三索诺木,老嘎达满珠习礼。哥四个现在都是台吉的身份。早在八月份,老嘎的满珠习礼的婚期确定了以后,大哥吴克善就和三个弟弟开始张罗迎娶新娘的事儿,他们先是在迎亲的道路上选定了两个地方,创建迎接远道新娘的中转接待站。第一站是赫尔苏,第二站是威远堡。这两个地方都修建了一时房屋,预备了一应用品。两个接待站预备妥当后,二哥察罕便开始布置老家的一切,因为蒙古族住的都是蒙古包,怕远道而来的新娘子住不习惯,专程从叶赫请来了满族工匠修瓦房、搭炕灶,忙得不亦乐乎。一向到十月末才完工,现在又忙着瓦房的内部修缮和装饰。直到雕梁画栋尽善尽美。
这么大的工程和排场在整个科尔沁草原上也是非常罕见的。莽古斯死后不久,他的儿子宰桑布和也去世了。现在宰桑的大儿子吴克善台吉是整个家属的族长,老二察罕治理者家务。老三索诺木和老嘎达主要负责外部事物。整个家属又是科尔沁左翼的领主。统治着科尔沁大草原的宽大地区。
这么大的场面娶的是哪家姑娘呢?这位新娘子就是大金国和硕克勤郡王岳托的大闺女,名字叫做红古恩格格。
红古恩格格虽然是郡王的闺女,但被大金皇室收养在宫里,再加上他的父亲岳托又是大金国太祖努尔哈赤的嫡孙子。因此这个红古恩格格,和天子的闺女们的地位一样高,也同样享受着公主的待遇。
龙年大年初三,祭拜过祖先,老嘎达台吉满珠习礼和侄子毕勒塔噶尔,带着三十辆大车的聘礼,去往都城沈阳迎亲。聘礼有鞍马十八副,甲胄十八副,马四十二匹,骆驼十八峰,宴席九十九席,羊八十一头,乳酒黄酒各四十五瓶。各种珍禽异鸟,山珍野味,皮毛乳品无法估算,台吉满珠习礼还特意为大金国第二代天子皇太极预备了最好的紫貂皮大氅,为老丈人岳托预备了火狐狸皮大衣。又给皇后和皇妃带去了故乡的土仪。说起来皇后和皇妃都不是外人,皇后名字叫哲哲(孝端文皇后),是满珠习礼的亲姑姑,已经嫁给皇太极十三年了。皇妃名字叫布木布泰(就是宸妃,之后有名的孝庄文皇后),是满珠习礼的亲妹妹,刚刚嫁给皇太极三年。因此满珠习礼即是额驸,又是国舅。
迎亲的车队从大哈拉巴山出发。沿着东辽河逆流而上,经过信州城、戥子街、赫尔苏城、威远堡,过凡河、蒲河,正月初七到达沈阳。天子派贝勒多尔衮、多铎、以及红古恩格格的叔父贝勒硕托等到蒲河迎接。
红古恩格格的父亲岳托,在沈阳这边筹备着婚礼的各项预备工作,幸亏红古恩格格是在皇宫里长大。许多大事儿都是由天子决定,由内务府操办和分派。红古恩格格的父亲岳托和母亲福晋哈达那拉氏也省了许多心,只是给闺女预备些日常用品。红古恩格格属老虎的,母亲哈达那拉氏为闺女绣了一对小老虎的枕头顶子。又因为红古恩格格是二月二的生的,二月二龙抬头,所以哈达那拉氏又给给红古恩格格绣了一对雉鸡的枕头顶子。为什么不绣龙呢?因为龙是天子的专用图案,不能随便绣的。雉鸡也叫飞龙,因此绣了一对雉鸡只是取象征意义。
皇宫里的皇后哲哲和宸妃布木布泰也派苏麻喇姑帮着张罗红古恩格格出嫁的事宜。苏麻喇姑是宸妃布木布泰带到宫里的蒙古侍女,非常聪明聪明,虽然跟随布木布泰刚刚进宫三年。就对宫里的的端正条例了如指掌,而且很快学会了满语和汉语,增强了和各宫的妃子,以及公主们交流,因此相处的非常协调融洽。纵然对待宫女、嬷嬷也是一团不和,所以做起事来可谓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苏麻喇姑也特别的卖力气,因为没来到宫里的时候,台吉满珠习礼对待她也是非常好的。满珠习礼每次出征打胜仗返来后,都把所得的宝贝分给两个妹妹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作为布木布泰的丫鬟的苏麻喇姑也总能得到一份满珠习礼送来的礼物。
天子给了红古恩格格丰厚的妆奁。陪嫁的有公主养父养母,随侍满蒙族夫妇五对,侍女七人,各种工匠八人。陪嫁的宝马白龙马一匹,马二十匹,骆驼十峰,雕鞍辔十八付,帷车一辆,帐房三座,雕花木床一张,金碗一对,银碗碟二十个,扁壶、茶桶各一个,各式女朝褂、朝衣,共六套,袍子、衬衣、素服、披风共十五套,蟒缎、闪缎被褥五套,嵌有东珠二十八颗金项圈一个、金手镯一对,嵌东珠金耳坠四对,戒指五对,金荷包五对,东珠十四个,悬金铃脚镯一对。
这些妆奁里有一对悬金铃脚镯最为特殊。这对悬金铃脚镯是天子着内务府为红古恩格格特意定制的。原来这位红古恩格格刚满月时,做法事的萨满说:格格会遭到邪魔的纠缠。这个邪魔不是别人,正是格格的姥姥哈达公主,哈达公主是红古恩格格的母亲福晋哈达那拉氏的生母。
哈达公主名字叫莽古济,是红古恩格格的太爷努尔哈赤的闺女。因为嫁给了哈达部的部主乌尔古岱,因此也称哈达公主。乌尔古岱死后,哈达公主又嫁给了敖汉蒙古琐诺木杜陵。
这个哈达公主脾气非常暴躁,常常凌辱额驸,天子怕影响满蒙联盟干系将哈达公主贬为平民百姓。之后哈达公主的家奴又告发她和同母兄弟图谋篡位,天子处死了这位骄横的哈达公主。所以非命的哈达公主阴魂不散,常常回到宗族闹事。哈达公主的闺女哈达那拉氏嫁给了和硕克勤郡王岳托,生下了红古恩格格。
现在哈达公主的幽灵又回到家属兴风作浪,危害的对象就是红古恩格格。萨满说必须想办法镇服哈达公主的邪魔,因此给了红古恩格格两个施了魔咒的铜铃系在脚脖上。说这样邪魔就不能侵害格格了。满语中红古恩就是铃铛的意思,因此红古恩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时候由萨满取的。
红古恩格格逐步长大了,被皇宫里收养起来,享受公主的待遇,铜铃换成为银铃,走起来叮咚作响。从此,宫里的妃子、公主、嬷嬷、丫鬟都管红古恩格格叫响铃公主。
响铃公主脚上那叮咚作响的银铃成为她的招牌,人们一听到叮咚的响声就知道是响铃公主来了。现在,响铃公主即将要下嫁科尔沁蒙古的台吉满珠习礼了,天子天子为了表达对满蒙联姻的正视,和对响铃公主的痛爱,特意吩咐内务府为公主打造金质悬铃铛的脚镯。
自从响铃公主被皇太极收养了以后,就和其他的公主一样,不住在家里了,有保姆和丫鬟独自侍奉。大婚前几天许可回家和父亲岳托、生母哈达那拉氏及兄弟姐妹相见。直到这个时候,这位十四岁的响铃公主才知道自己嫁给了谁。
当响铃公主听到父亲岳托说出自己未来丈夫就是科尔沁蒙古的台吉满珠习礼的时候,响铃公主的心里暗自欢乐。虽然响铃公主只见过满珠习礼一次面,但对满珠习礼的印象太深刻了。那是前两年的一天,蒙古草原的各部部主、台吉前来为响铃公主太爷爷努尔哈赤吊唁的时候,响铃公主在人群中看见一个比别人高出两头的二十来岁一脸稚气的小伙子。听嬷嬷们说,这个人就是科尔沁蒙古的台吉满珠习礼,是草原上的雄鹰。十四岁曾经多次跟随太爷爷出征,这几年又跟随天子、父亲岳托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响铃公主虽然是女孩儿子,但承当了祖先的优秀基因。也喜欢弓马刀枪,崇拜英雄人物。看到满珠习礼身材伟岸,英气逼人,爱慕之心油然而生。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就产生了对满珠习礼的爱慕之情。
现在,自己能嫁给一个这样名满科尔沁草原的少年英雄,也算是称心如意,不枉此生了。
正月初十,在皇宫由天子亲自立持了满珠习礼和响铃公主的新婚大典。额驸满珠习礼身着官服披红挂彩,高高的个子显得英俊勇武,新娘响铃公主更是青春靓丽,活泼可爱,风采照人。二人向天子行叩拜之礼,又到后宫拜见皇后哲哲,贵妃布木布泰。天子设宴款待科尔沁草原来的迎亲眷属和各位王公贝勒。后宫孝端皇后哲哲,贵妃布木布泰招待迎亲女眷,苏麻喇姑对公主、额驸两方面都非常熟悉,因此从中穿梭往来,调节活跃现场的气氛。
皇家的礼节完毕后,额驸满珠习礼又先向响铃公主的爷爷代善大贝勒行礼,然后满珠习礼又向老丈人岳托和丈母娘哈达那拉氏行礼。说起来满珠习礼和老丈人岳托现实才差了八岁,岳托二十九岁,满珠习礼二十一岁,二人又是并肩战斗,出生入死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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