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小买办》民间故事解说词

东京的夜景，既壮观又迷人。

华一川已大半天没吃过东西，肚子里“空城计”正唱得热闹，故虽置身于闹市却无心浏览那繁华的街景，只是放慢步伐朝新宿歌舞伎町走去。

华一川是上海人，往年二十五岁，个子长得不高，才一米七十，他是半月前自费来日本留学的，原以为东京遍地是黄金，来这里“洋插队”混上几年，捞个“富翁”回去。可到了东京，方知世态炎凉。

在东京，华一川没一个亲人，没一个朋友。他的签证是他的女朋友卫岚拜托邻居曾玉祺给办的。曾玉祺是公费留学生，来东京已有两年。华一川一到东京便去找他，一则对他帮助办签证表示感谢，二则想叫他给帮助介绍份工作。可谁知道，曾玉祺冷冰冰地回答他，说人办签证完全是看在卫岚面上，要谢去谢卫岚。至于工作，他还没有涉足劳务介绍这一行，等日后干了这一行再说。华一川有火发不出，拔腿就走。他不知道曾玉祺为何会如此绝情，他隐约想到，曾玉祺暗地里爱上了卫岚，会不会就因为自己是卫岚的恋人，他才如此？不管怎么样，反正一切只有靠自己了。

华一川人很聪明，他不想盲人骑瞎马似地乱撞，他买了一本招工杂志，那杂志足足有一寸多厚，上面招工单位多如牛毛，但大都路途遥远，华一川付不起昂贵的车费，只能就地找工作，可附近的一些单位经电话联系全都满员。无奈，他只得踱上大街，一家一户去问，去碰运气。

几天下来，工作依然没有找到，但毕竟也有收获，竟然给他找到了一个可以吃白食的地方。

这是一家座落在歌舞伎町东面的娱乐场。

新宿歌舞伎町是全世界闻名的娱乐场所，这里赌场、纸牌宫、麻将屋、娱乐所比比皆是，而且地上地下呈立体交织结构，热闹非凡。各种娱乐场所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纷纷新招迭出。这家娱乐场所推出的新招是每日晚上向前来娱乐赌博的客人免费供应点心。华一川发现这一秘密高兴得不得了，他每日光顾这里，与许多自费生一样成为这里的常客。

华一川很有心计，为了不引起老板的注意，他每次进门，总是堂而皇之地买上几个筹码，然后，这里瞧瞧，那里看一看，跻身于赌徒之中。等到吃好点心，他便将那舍不得去搏一下的筹码，重新兑成为现金……

明天，他又急匆匆地跑进了这家娱乐场，将仅有的两千日元换成为筹码，一切全都依旧。然而，当他迫不及待坐下去预备享受那美味可口的点心时，过来了一位职员，这是位洋装毕挺的同胞，他那一口标准的上海话说得十分清脆：“朋友，勿要来吃白食，好吗？”
华一川一愣：“你……”
“我？通知你，我是老板雇来的，专门监督像侬这种吃白食的，奈能？”
华一川束手无策，扬扬手上的筹码，正想分辩，可那人却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啦，侬这一招只能骗骗东洋人，岂能骗过我？通知你，几天前，我同侬一样，也是这样骗饭吃。

正因为我有这段经历，我把八天来的状况作了一番记录向老板算了一笔帐，由我来监督吃白食的，虽然多会了我一人的工钿，但每日可省下天量点心，到头来，得益的依然老板。“

那人讲得十分安闲，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才能。华一川听得热血上涌，拊膺切齿，他一下站了起来，“你，你这样对付自己的同胞，你还像人吧？”

那人“哈哈”一笑：“田鸡要肚饱，水蛇要性命，各人只能顾各人自己。朋友，看侬还勿大拎得清，可能刚来吧。通知你，这里不是上海，这里是东京！”说完，他挥了挥手，便过来两个日本大汉，不由分说地将华一川轰了出去。

华一川只觉天旋地转，天哪，竟有如此的同胞，他自己一人找到了饭碗，却将众多同胞的“饭碗”敲碎了……

华一川站在门口的马路上，望着歌舞伎町的繁华景象，他真想大声呐喊：“你、你依然中国人吗？”

二、 人在无奈中什么事都会做……

华一川听人说高田马场有活干。于是他马上坐地铁赶到那里，谁知招工已满。华一川失望了，这时他才想到还没有吃午饭。可袋里的钱已摸不出一张，闻着大街上潇洒的那股诱人的香味，华一川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拔腿往曾玉祺的住处走去。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去看曾玉祺的脸色，求他帮帮忙，说不定看在卫岚面上，他会拉一把。华一川这样想着。
但华一川想错了，曾玉祺一见他就没有好脸色：“你还来干什么？”
“我没找到工作，身边一无所有，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这与我有什么干系？我这里又不是慈善机构，再说，你来东京又不是我叫你来的，是你们一个劲地缠着我要来，对不对？”曾玉祺有点不太耐烦。

华一川低着头，说：“我在东京一个熟人都没有，只熟悉你一人，现在走投无路，只能求你了，求你帮帮忙。”
“帮哪些忙？”
“借我点钱，再帮我找一份工作。”
曾玉祺双肩一耸，“嘿嘿”一笑，说“华一川呀华一川，你真天真！我们留学生中心是没有‘借钱’这个词的。你要知道，这是东京，不是上海，我借给你，谁来借给我呀？
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顾不暇呀。“说完，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华一川面对的可是最终的救命稻草，他哪肯死心，可怜巴巴地望着曾玉祺，恳切地说：“玉祺，你与卫岚是邻居，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卫岚的面上拉兄弟一把……”

一提起卫岚，触动了曾玉祺的一块心病，他默默无语，沉思起来。

卫岚与曾玉祺是邻居，从小到大，俩人青梅竹马，干系非同一般。可谁知道到了姑娘情窦初开的年龄，她却爱上了自己的同事华一川。那一年，当曾玉祺红着脸向卫岚求婚时，卫岚却坦率地通知他：自己一向将他视作大哥哥，从末有过其它念头。并通知他，自己和同事华一川定下了恋爱干系……

为此，曾玉祺醋意大发。可他不知怎的，怎么也忘不了卫岚，怎么也恨她不起来，他将所有的愤恨全都记在了华一川头上。

应该说，曾玉祺各方面条件都不差，追他的姑娘也不少，可不知怎能么回事，他对谁都不感兴趣，脑海里依恋的始终依然卫岚一人。

华一川提起卫岚，不由使他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抬起了头，那对大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徐徐地说：“提起卫岚，我倒有了个念头。”

“什么念头？快说！”华一川瞪大了眼睛，有点迫不及待。

曾玉祺摸出两支“七星”香烟，递给华一川一支，自己点上一支，美美地吸了一大口，这才吐着烟圈不紧不慢地说：“不知你知不知道，多年来，我与卫岚青梅竹马，一向深深地爱着她。但因为我不擅言词，一向未能将那层窗户纸捅破，使她一向将我看作大哥哥，可你却乘虚而入，成为她的恋人……”
“你……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华一川似乎觉得有点异样。
“别急，听我讲下去。”曾玉祺面不改色，持续说道：“我一向没有忘记卫岚，也忘不了她，故你一提起她，倒触动了我这块心病，我想与你……”说着，他故意停了下来，谛视着华一川的表情，等待他的反应。
“与你什么？快说！”华一川大感不解。
“我想与你作笔交易，我愿意送你二十万日元。谁都知道这可是我卖命挣来的，你有了它，只要化上三万五万的介绍费，便可找到符合的工作。不过，我给你钱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你说。”华一川眼睛盯得老大。
“请你将卫岚让给我，从此过后，你必须与她断绝一切干系……”
“什么？”华一川跳了起来，生气地说：“你说什么？你……你竟要我出卖未婚妻，你……你依然人吗？你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别激动，阿弟。”曾玉祺十分平静，“我是趁火打劫，没错！阿弟，在东京，什么事都会发生，明天我‘吃’你，说不定你明天却反过头来‘吃’我了。”
华一川拊膺切齿，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姓曾的，你别想得太美了，你想夺走卫岚，哼！休想！”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大街上，微风阵阵，被风一吹，华一川岑寂了下来，上哪？肚子里连‘空城计’都有唱不动了，双腿也像灌满了铅，他多想美美地吃一顿，可上哪去弄钱？
钱，钱，没钱寸步难行！活到明天，华一川才真正领略到“一钱逼死英雄汉”这句俗语的内涵。为了不致于客死异乡，沉思良久，华一川依然无奈地踏进了曾玉祺的那间小屋，接受了那使他丧失须眉汉骨气的条件……
曾玉祺做事敲钉钻角，十分老到。他要华一川写下两份文书，一份是给卫岚的绝交信，一份是给曾玉祺的“条约书”。

华一川的心死了。一边写，一边将泪水往肚里吞。他要忍住，他不能在曾玉祺面前流泪。“人吃人”，这个已往仅在书本上读到的词，现在却接二连三地让他碰到。那天，在娱乐场，趾高气扬的留学生“吃”他，明天，曾玉祺也来“吃”他……他咬了咬牙关，无情的现实使他增长了不少知识，他也要……
当华一川捧着二十万日元出门时，耳旁传来了曾玉祺得意的笑声。
华一川牙齿咬得“咯咯”响，望着手上那叠日元，他的心在淌血……

三、胖子是靠打肿脸充的自从得了那二十万日元过后，华一川足足想了三天。在东京，二十万日元很快就会化完的，只有将钱化在刀口上，找到赚钱的行当，才能使自己有立足之地呀。可是能赚大钱的工作太苦太累，他吃不消；赚钱少的工作他又不想干。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经商。
华一川书读得不多，但小聪明不少。几经考虑，一个周密的打算慢慢地在他脑子中形成为。

这天，他破天荒地踱入了美容店，花了五万日元对自己进行一番精心包装，那原本英俊的模样，略一修饰更显得英姿勃勃，神气十足，俨然就像一个腰缠万贯的小老板，可就是口袋里钱不旺，腰板挺不起来。华一川望望镜子中的自己，挺了挺腰，心中自言自语地解嘲道：“嘿，怕什么？挺起腰来，有道是‘打肿面孔充胖子’，我明天就充他一回！”
不一会，他潇洒地迈进了一家名叫“大和”的小商社。
大和商社位于千岁岛山附近的一条小马路上，商社总共三间门面。华一川壮了壮胆毅然推开了经理室…